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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意于死神,钟情于你。”

一个有点好笑的下雨天。

那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下雨天。


俗话说得好,早起的虫子被鸟吃,勤奋一点的人遇到的倒霉事可能也会格外多。老天爷对上班族学生党总是格外照顾,专门瞅准了这两大勤劳群体下班放学的时间下起了雨。


费渡身为公司总裁,勉勉强强也算得上是“上班人士”之一。这两年他彻底接手了费氏集团,每天待在公司的时间确实多了不少,偶尔甚至还会有急事加个班,和从前富二代的生活远不可同日而语,再也没了过去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好日子过——虽然这“好日子”十有八九是他自己硬生生表演出来的,如今真正忙起来,反倒更给人一种活在人间的真实感。


这天天色暗沉得要命,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又一直标示有雨,然而从早上起床到下午临近黄昏,雨愣是一滴也没落到地上。就在这么个看上去诸事不宜的黄道吉日里,费氏集团却正好谈拢了一桩不小的生意。待到费渡把公司要签的规划一项项理清、转手交给苗苗让她下发给各部门后,低头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心里“咯噔”一声,感觉要遭——


他今天还要去接骆闻舟回家,但现在距离市局下班已经过了足足二十分钟了。


骆大爷作为市局头一号多管闲事人员,向来立志要做刑侦队各位的再生父母,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小到捎带早餐大到借车相亲,就没他骆闻舟不能做的事。从骆闻舟喜提家属费渡后局里刮了好一阵桃花风,前有陶然面对女神吞吞吐吐,后有肖海洋看着警花欲语还休——昨天又有同事要去相亲,对方条件不错,可自己没有良驹,说不定要带着姑娘在大街上灰头土脸地招呼的哥;身为老大的骆闻舟听到如此这般,自然不忍心手下小弟受苦受难,索性大手一挥,把车又借了出去。


反正他骆闻舟有专车来回接送,他怕什么?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专车司机刚好加了个班,今天刚好要下雨,而下雨的时机刚好就让老天爷选在了上班族学生党下班放学的时间段上。


骆闻舟骑着大二八冒雨往前一路狂蹬,顿觉无语凝噎。


他明天是不是该买张彩票?就这运气,说不定转眼一个亿的大奖就拿到手了啊!


但骆闻舟不知道,今晚这事远不算完,“头彩”还在后面。


费渡开车紧赶慢赶到市局也没成功接上人,打电话也没人接——今天市局有个会议,骆闻舟暂时静音告别了心爱的五环之歌,出门时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打开。费大总裁知道这人偶尔冒出来的鸡零狗碎的毛病,难得很是无奈,于是开车往回程上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能追上那骑着大二八驰骋如风的身形,到时候还能雨中救美,也许能稍微弥补挽回一下今天的重大失误,几句情话几个亲吻就能把人哄过去呢?


事实证明费总的推断非常科学,大二八再怎么如风也没SUV来得快,他刚开出车去没几分钟,就看到了路边非机动车道上熟悉的身影。只见骆闻舟淋着雨抬脚狠蹬自行车,在风雨交加中竟然还保持了十分淡定优雅的姿态,以惊人的速度一路前行。更惊人的是后面还跟着三个骑得不甚优雅的、穿着学生制服的身影,有一个甚至东倒西歪摇摇欲坠,一副“我就要累死在这破车上了求你们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的悲惨模样。


饶是以费渡的见多识广,也愣没看出这是个什么状况。他刚打开车窗准备叫住还在蹬车的骆闻舟,就听骆闻舟身后的三个学生里有两个学生对着那个骑得摇摇欲坠的学生大喊:


“你看看前面人家骑的!看看他那速度!你再看看你,都下雨了还不赶紧骑!”


前面骑车的骆闻舟:“……”


后面开车窗的费渡:“……”


正当没人打破这种尴尬局面的时候,骑得最艰难的学生不甘示弱,大声回话:


“我不信!他肯定骑的是电动车!骑的绝对是电动车!”


前面骑大二八的骆闻舟:“……”


后面开SUV的费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没看到他脚在蹬吗?蹬得可快了,你看他的脚,仔细看!”


前面已经无语的骆闻舟:“……”


后面开始忍笑的费渡:“……”


三个学生开始就“前面那个人骑的到底是什么”在雨中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被讨论的骆闻舟一边骑车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回头要叫这帮小崽子闭嘴。万料不到猛然回头的空档,他不只看到了三个叽叽喳喳的学生,还看到一辆熟悉的SUV正慢慢悠悠行驶在路边上!


在雨中惊呆的骆闻舟:“……”


在车里被抓个正着的费渡:“……”


气氛一时间凝固,连刚刚还在说个不停的学生们都发现了不对劲,赶紧你追我赶地骑车离开了。


“师兄,我真的是打算赶过来雨中救美的。”


费渡在短短两分钟之内表现出了极其强烈的求生欲,这下连车都不往前开了,当机立断一踩刹车,打开车门就要往外站。苦肉计果然卓有成效,骆闻舟臭着老大一张脸,脚上照样三步并作两步,推着自行车来到车前一把将人拎回了车里。


大二八完成使命,被抬进后备箱中,也亏得SUV车的空间比其他车型要更大一点,不至于让这老式“电动车”的把手从车厢里探出头来。费渡用可以说是生平最无辜的神情对上了骆闻舟还没收回来的驴脸,后者完全不相信他那套“我只是恰好赶到这里还没来得及叫住你我根本没看到有什么学生在追着你骑车”的说辞,眼看脸越拉越长,倘若不伸手托住,可能要直接随着下落的雨点一直砸在地上。


费渡的花言巧语从路上一直说到家中,眼见身边这位的脸色在“阴阴阴阴晴阴阴”中不断转换,知道凭嘴说怎么也是收效甚微,只好费尽心思改变手段,找了块干净毛巾往坐在沙发上的骆大爷头上一搭,在他堪称“瞳孔地震”一般的震惊神情中还算自如地替人擦干了头发——好歹骆闻舟这一头短发不用认真打理,不然就凭费渡的手法,能不能当个称职的擦头小弟可能都是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种十分勉强的业务水平下,骆闻舟的表情居然趋于松动,眼看就要雨过天晴;向来懂得抓紧时机的费总隔着毛巾把骆闻舟脸往上稍微一捧,无比自然地低下头去,正正好好亲在那双浸过雨水的嘴唇上。


骆闻舟没再揪着之前那点丢脸的小事不放,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信条,大大方方抬头回吻过去。这吻里又不由得掺杂了一点笑意,带着惯有的嘚瑟劲儿,半点脾气也没有地、含混地化作四个字,无形消弭在了交缠的口舌之间。


“小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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